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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也在煩惱文案怎麼寫
Roch.chung

夏油傑認為自己會變成性冷感

3/1/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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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油傑認為自己並不能算是個禁慾派,身為血氣方剛的青春期少年,對性好奇實在是再正常也不過的事,何況,身為咒術師,不斷行走於生死之間祓除咒靈、面對惡意所累積的壓力,藉由性來排解也算是個簡單的方法。

但光靠想像有時實在很難沉入情境,所以找個合心意的片子看加速刺激當然是最簡單的一種方式。
也幸好高專因為入學人數少,都是個人寢室,能最大限度保有個人空間。
回想起國中時和班上其他同學竊竊私語哪些女優比較吸引人的經驗,夏油傑對此不算排斥,被問到也會應答上幾句,但說實話,他並不是很想與人討論這種算得上是個人隱私的事。
他還是比較習慣和一般人保有一定距離。
雖說到了高專卻發現班上有個距離感異常的同學,夏油傑也沒改變過想法。
就算這個同學偶爾流露出的少爺式天真有點可愛也一樣。
只是,做到一半就發現窗口冒出自家同學腦袋的這件事,實在有點超出承受範圍。
「唷,傑。」
他那位距離感異常的同學正拎著裝有飲料與零食的塑膠袋,打開了自己房間的窗戶,掛在那向自己打招呼。
「……悟,麻煩請你,以後、有門走門,而且,千萬、千萬記得先敲門。」
先是抓過床上的被子蓋住自己的下半身,夏油傑深深吸氣,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
「萎了你還能負責嗎?」
「什麼萎了?」
先是拆開了洋芋片的包裝,終於將注意力放回室內的五條悟在數秒內立刻釐清了目前的狀況,像是找到了什麼少見的有趣事物,他顯得有些興致勃勃,直接貼著夏油傑坐了下來,盯著還在放映影像的電視看了一會,表情越來越疑惑。
「傑……你喜歡看這個?」
「也不能說是喜歡看,不過是獲取刺激的一種方式。」
聞言,夏油傑發現五條悟的表情頓時變得有些一言難盡。
「看這玩意會覺得刺激?」
五條悟露出了堪稱誇張的嫌棄表情。
下意識認為五條悟是要批判片子類型的夏油傑皺起眉,正想反駁就被對方接下來的話語打得措手不及。
「開什麼玩笑?這假的要命啊!」伸手一指,「雖然叫成這樣但身體反應明顯表示她一點也不舒服啊,還有這個……這個位置其實根本不是她的敏感點……然後這邊有超明顯的剪接痕跡……」
頓感不妙的夏油傑試圖打斷,「等等,悟……」
「還有這裡,這邊也不是真的……這個姿勢其實讓她有點不舒服喔!這邊也是一樣,她根本沒有入迷成那樣啊?為什麼看這種假得要死的東西還會興奮?傑你這麼容易被騙的嗎?」
阻止不能的夏油傑看著一邊將片子快進倒轉各種翻破綻,說完一片似乎還意猶未盡的翻找起自己片源庫存的五條悟,臉上漸漸沒了表情。
果然,忍耐是不必要的行為。
整理好自己衣著的夏油傑轉了下肩膀,掛起和善的笑臉將手搭上了五條悟的肩膀。
「我們出去聊聊吧,悟。」
「就從……尊重他人隱私這點開始聊起。」

按此處以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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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小袖

9/24/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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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原諒……不可原諒……
啊啊……
為何偏偏是她?為何呀?您為何最終會選擇她與您締結緣份?
她哪裡比我好?是那可憎可厭的臉蛋嗎?是那懂得與您談笑的嘴唇嗎?
她所吟詠的和歌更優美嗎?或是她更懂得討取您的歡愉?」
有些破敗的屋內,燈火正一閃一現,原本在屋內的仕女也早已走避,因此沒人阻攔女人幾乎淒厲的喃喃自語,指甲刮碎了藺草,在地上留下了深深的血痕和抓撓的痕跡。
「我們明明流著同樣的血,明明也有著相似的容貌……
不可原諒、不可原諒……啊啊……負心的男人啊……
從我這奪走這男人歡心的妳啊……不可原諒……不可原諒……
我恨啊……我好恨……我不甘心……
不可原諒不可原諒不可原諒不可原諒不可原諒不可原諒不可原諒!!!!」
女人淒厲的哭嚎著,連續數天的哭泣讓乾涸的眼眶中留下的已非淚水,而是鮮血。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呀……?」
女人哭倒在地,此時,原本掛在屋外的咒符正緩緩燃起。
「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呀……?」
惶惶無助的女人喃喃自語,此時,屋內卻響起了回音。
『如果是想搶回那顆善變又不定的心,就讓妾身告訴你一個辦法吧。』
女人安靜了下來,她的雙眸在燭火的照耀下明明滅滅,最後,在燭火燃盡之前,依稀可以看見女人投在地上的影子,在頭顱的部位,已然長出了雙角。

又是一個十五之夜,一口咬下正烤得酥脆的香魚魚頭,配著爐上溫熱的酒液,油香與酒帶了些辛辣的滋味相合,博雅滿足的瞇著眼睛,也不顧嘴裡還嚼著香魚就這麼喟嘆出聲。
「唔,這新酒真是不錯,實在太適合與香魚搭配了。」
聞言,才剛從式神手中接過香魚的晴明也露出了笑容。
「前陣子那傳助送酒回他老家祭拜山神後順路來訪,問我說要什麼樣的謝禮。
我就向他問了:『既然是香魚肥美的時節,有沒有能與香魚相配的酒?』沒想到這麼快就能拿到。」
「要求的好啊晴明。」
博雅一揚酒杯,湊了過去與晴明的酒杯相碰,一邊搖頭晃腦滿臉讚嘆。
「這與其他的酒都更加、更加的不同……
我不大會描述,總之,是好酒。」
要說博雅怎麼會在此時出現在晴明的庭院之中,是因為前幾天收到了晴明的信,上面說拿到了正當時令的新鮮香魚,剛好傳助又送來了以新法釀造的新酒,想到再過幾日就是滿月,於是邀請博雅前來。想到香魚和酒就嘴饞的博雅自然欣然赴約。
酒酣耳熱之際,博雅咬了口香魚,含糊的說著。
「你最近可有聽說一個傳聞?」
「嗯?」
晴明微微挑眉,用扇子抵住了下頷,有些促狹的調侃。
「京城裡頭天天都有些新的傳聞,博雅這麼說可真教我好猜呀。
若是博雅願意先說說這傳聞的話,我願聞其詳。」
「你這種要聽人說話前還得先損人三分的毛病啊……」
博雅嘟囔了一會,又呷了口酒,才緩緩開口。
「這傳聞啊,我是從藤吉大人那聽說的,至於藤吉大人從哪聽說的我便不怎麼清楚了。
總之,就是說當家中有女兒要談親事,就要小心上門的商人。
說是如果讓不對的人進了門,在女兒換上嫁衣要正式結親的那個晚上,新娘就會失蹤。」
「失蹤?」
「守在屋內的仕女、外邊的僕人,都沒看到有人出入,但新娘就是穿著嫁衣從房內消失了。
據說有人給家裡將舉行婚儀的女兒綁了繩子。
到最後也只剩下完整的繩結和繩子,人還是消失了。」
說到這,博雅用手中的籤子點了點茶几,看向了晴明。
「如何?」
「如何什麼的不好說……但若不是單單一起事件,那的確不大尋常。
你說那藤吉轉告你的還有要小心上們的商人,又是怎麼回事?」
「這個啊,就聽說有人因為拒絕了上門說要來量裁嫁衣的商戶,那家女兒就好好的結親了。」
聞言,晴明側了側頭。
「有點意思……博雅,我有件事要拜託你。」
「什麼事?」
「我想拜託你,盡量詳細的問出,到底有哪幾家的女兒失蹤。
失蹤那天又有發生過哪些事。」
「唔,交給我。
看在香魚和酒的份上。」
「那麼,就拜託博雅你了。」
兩人酒杯相碰,將酒液伴著月影一飲而盡,就算是約定了。

調查才剛開始沒幾天,位於土御門大路的晴明宅邸大門就被敲響,前來拜訪的,正是前些日子告知博雅新娘失蹤傳聞的藤吉。藤吉此人任職於大藏省,他生性爛漫卻又老實,於差事上通常都能處理的面面俱到,與其他的職員也一向有往有來,常一起聚會吃酒行和歌令,許多人都和他有點面子交情,就也不會吝於在吃酒時和他說道幾句,所以京城的很多小道消息他都略知一二。
被式神引到晴明面前的藤吉躬身行禮。
「晴明大人,敝人厚著臉皮冒昧來訪,還希望您見諒。
實在是有件事要麻煩您幫忙。」
晴明擺了擺手,讓式神上了略甜的清酒。
「不要緊,還請先坐下詳談,若是在我能力範圍內,我一定會盡力幫忙。」
在晴明的話語安撫下,加上幾杯略甜的酒液下肚,稍微放鬆些許的藤吉打開了話匣子。
他的女兒最近正以淚洗面,因為原本說好要與她議定親事的男子突然反悔,向著別的女人家裡投了婚書,這轉變實在太過突然,藤吉的女兒連續寫了好幾封信對方都沒有回音,只將先前藤吉女兒送給他的一些貼身物品退了回來做為回答。
這下,藤吉的女兒就更是傷心了。
「這轉變的實在太快了,要說是變心中間也該會是慢慢冷落的,這樣快速的轉變態度小女完全接受不了,她便央求敝人來找您,想知道這男子的變心究竟是什麼原因造成的。」
晴明用扇子敲了敲手心,沉吟了會便點頭。
「這件事我可以幫忙,只不過,藤吉大人,若那男子的移情別戀真是有外力影響,小姐之後有何打算?」
聞言,藤吉搖了搖頭。
「我看小女已經是被傷透了心,就算知曉這男子的移情別戀有外力影響,大概也不會再繼續與這人來往了。」
「……那麼,情況我已經了解。
請藤吉大人您回去後,讓小姐將她與這男子交往的情況盡量詳細的描述下來。
等小姐寫完後,請拿到屋外隨意的一處橋邊焚燒,並在焚燒時說『這是晴明要的消息』。
我會再進行相關的調查,另外,從今日起的七日,只要一落日,請立刻用一塊白布蓋住小姐的全身,小姐的口中請含著艾草,門的兩側請立起鹽柱。
屋內請只留小姐一人,且絕不可點燈。」
一邊說,晴明一邊將相關的事項寫下,並交給了藤吉。
「真是太感謝您了……!」
藤吉抓著晴明的衣袖不住道謝,這幾日,擔憂著家裡日日以淚洗面的女兒,藤吉真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著,今日獲得了晴明的應許,他也總算能稍微安心了一些。

鐘女是個即將締結婚儀的姑娘,她對這件婚事既羞怯又期待,似乎還是有些不自信,她總是一再換上婚儀當晚的的衣物,一次又一次的問著身邊的侍女。
「我這樣美嗎?」
而侍女也一次又一次不厭其煩的回答。
「是的,您非常美麗。」
每每聽到侍女這麼說,鐘女總是不自覺的撫摸著身上的衣物,按捺住自快速跳動的心而來的疼痛,露出了有些得意又有些忐忑的笑容,並且再次問道。
「真的嗎?我這個樣子,他會喜歡嗎?」
鐘女的侍女斬釘截鐵的頷首。
「一定會喜歡的,您這麼穿真的非常非常的美麗。
尤其那件小袖,讓您的肌膚看起來就和雪一樣雪白。」
聽到這裡,鐘女才會稍微安心下來。
「是呀……都是多虧了……就說那個女人一定比不上我……
這樣就好啦,他一定會一直都這麼喜歡我的。」
如是說著,鐘女靜靜微笑,而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鐘女的態度也漸漸變得篤定起來,她不再每日問著侍女,只是每天都要抽時間將嫁衣從箱籠中拿出來換上,穿著沾沾自喜好一會再收起。鐘女盼呀盼,很快就來到了吉日的那天,但也就是在那晚,穿著嫁衣,正在屋內等待的鐘女聽見了歌聲。
「蠟燭備齊了。」

「紅紙折好了。」
「火把點燃了。」
「燈籠點亮了。」
「新娘在新房裡等著。」
「新郎在牛車上等著。」
「新娘的小袖紅通通。」
「新郎的帽子烏溜溜。」
「美麗的新娘穿著嫁衣呀。」
「「新娘出嫁啦。」」
「「美麗的新娘出嫁啦。」」
「「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逐漸接近的歌聲讓鐘女慌張起來,她試著呼喚侍女,但侍女們卻一點反應也沒有,聽著只有她一人能聽見的歌聲,鐘女越發不安,但很快的,歌聲就來到了她的房門之外。
「「美麗的新娘要出嫁啦。」」
「「新娘要出嫁啦。」」
鐘女愣愣的望向門外,拉門上並未倒映出任何人影,她想起身離開,卻被身上的衣物絆住了手腳,正喀啦啦作響的門被緩緩拉開,身著一黑一白衣裳的兩名女童提著鈴鐺、燭火和燈籠躍進室內,八對眼珠子直勾勾的盯著鐘女,鐘女不由得害怕得退了一步。
什麼時後開始的呢?鐘女並不曉得。
「「新娘該出嫁啦。」」
「「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隨著雙子女童的聲音,鐘女的身體搖擺了起來,身上的紅小袖像蛇一樣緊緊纏繞住她,小袖上的紅繡線如同植物的根系,刺穿了她的身體,鐘女正想尖叫出聲,卻發現她喊不出聲音來,她徒勞的用力拉扯身上的嫁衣,卻依舊掙脫不開,從胸口而來的疼痛越來越清晰,直到最後咕嘟一聲,鐘女的身影消失在房間之中,兩名女童捧著鮮紅鮮紅的小袖,也很快的消失了蹤影。

從藤吉離開已經過了七日,四處多方打探的博雅也找著了不少線索,於是他便帶著兩壺清酒,剛過正午就朝著晴明那跑,就博雅的話來說,不管談什麼,配點酒總是有滋味些,大抵了解友人的性情,於是晴明也見怪不怪的接過了酒,親自將博雅迎進了門。
「那藤吉來找過你幫忙了?」
才剛坐下,博雅就這麼問道,沒什麼好隱瞞之處,於是晴明頷首。
「來說他女兒原本要進行婚儀的對象突然移情別戀的事。
說是太過蹊蹺,想請我查明緣由。」
「啊,我要說的其中一件事正與這有關。」
博雅如是說。
「那些失蹤的小姐……該怎麼說才好……」
博雅有些困擾的抓了抓頭。
「就是……她們將結婚儀的對象,都是『移情別戀』的。
實在不知該怎麼說才好……你懂我意思罷?晴明。」
「博雅不用覺得難以啟齒。」
晴明淺淺一笑,扇子敲了敲茶几,一旁的式神便送上了烤好的香菇。
「這樣,事情便差不多明朗了。
這些失蹤的小姐,大抵是用了某種術法操控了那些男子的心罷。
至於使用術法的緣由也大致可猜得出來……」
說著晴明卻也不由得嘆了口氣。
「只可惜……世間沒有無故得利的道理,那些小姐,怕也是凶多吉少。」
雖然早有猜測,但聽到晴明這麼說仍是有些失落的博雅垮下肩膀,頗為懊惱的抓了抓頭。
「就真的沒有一點可能了嘛……」
晴明輕輕搖頭。
「很遺憾,做為『代價』而付出去的東西,就算是我也無法取回。
對了,你查到的失蹤的小姐,有幾個人?」
「對得上名的約莫六至七人罷……
有些傳聞實在難分真假,也排查不出源頭,若將這些都加上,就有十多人了。」
晴明思考了一會,最終抬頭看向博雅。
「博雅,你可有聽說那拋棄藤吉大人家小姐的男子,將於何時結親?」
「就在明日……晴明,你不會是想……」
「正是,那位小姐怕也是用了同樣的法子才使得那男子移情別戀的。
如此,明日正是個絕佳的機會。」
「今日便上門拜訪不是更有些把握嗎?」
「不,太早了,可能會打草驚蛇,明日再走也不遲。
那麼,博雅你可有打聽到這位小姐的住處?」
「啊,是有問出來的,就在春日小路上。」
「那麼,明日一早我們便出發。」
「我也去?」
「你也去。」
「唔、那我就去罷。」
達成共識的兩人一邊吃酒,一邊漫無邊際的聊起了其他話題,當然,更多的是晴明巧妙的將話題帶開,就為了讓情緒有些低落的博雅能稍微轉移一會注意力,到月上中天的時後,晴明留了博雅過夜,到翌日一早,兩人就乘上了牛車,朝著春日小路而去。

這位今日就要結親的小姐於春日小路上的居所是座小巧的茅廬,才剛抵達茅廬附近,博雅便本能的一個哆嗦,晴明則是展開扇面稍稍掩住了口鼻,緩緩瞇起了眼睛。
圍繞在茅廬附近的是相當混濁的氣。
除了怨念之外,更有著相當強烈的血腥氣味,而茅廬中也全然不像是今日就有婚禮要舉行的熱鬧,反而是安靜的有些過分了。
「看來,他們也並非全無所覺。」
晴明嘆息,並扯了下博雅的衣袖。
「我們走。」
說著,下了車的兩人敲響了茅廬的前門,很快,一名仕女前來應門,原先還對突然來訪的兩人有些懷疑的仕女也很快在晴明與博雅的遊說下點了頭,將晴明與博雅領進了屋內,還端出了茶水與茶點招待。
而當晴明與博雅提到最近的怪事時,原本就面露不安的仕女們神色又更是驚惶了,於是他們沒能拒絕晴明和博雅入內查看的請求,而一進入院內,更加強烈的怨氣與血氣就直撲兩人而來,博雅的手張了張,有些緊張的抿了抿唇。
「這位小姐……」
「不清楚,但方才的仕女都說,這位小姐不肯脫下身上的嫁衣……」
晴明搖了搖頭。
「或許最後還是要靠你啊,博雅。」
「靠我?」
「有哪位女子看到你不會心生歡喜的呢?」
「……這種時後就別取笑我了。」
「不,博雅,這位小姐明知有異卻還是不肯脫下嫁衣,那便是入了迷瘴,要破除這迷瘴,或許也只有博雅你能辦到了。」
「我倒是覺得你高估我了。」
「怎麼會?博雅你可是個好漢子。」
「……這就是在取笑我罷。」
博雅嘆了口氣。
「不過,若是能如你說的這般就好了。」
說著,兩人順著怨氣的來源前行,很快就來到了內苑的一處,領路的仕女先進了房內,過沒多久,房門拉開,仕女微微欠身便退出屋外,屋內的人影也出現在兩人面前。
那是一名身著嫁衣、美得驚人的女子,嫣紅的唇、烏黑的長髮、白皙的肌膚、脈脈含情的眼眸,每一寸都是美好的色彩,但在開了靈視的晴明眼中,女子的面龐卻像是重疊了無數人影,每一張臉都在流著血淚哭嚎,看著這副景象,晴明再次輕聲嘆息。
「晴明大人、博雅大人,有失遠迎。」
女子盈盈下拜,隨後抬起眼,掛著笑仔細打量著眼前的兩人。
「不知兩位大人在這個日子來訪是何原因呢?」
在女子的對面坐下,晴明展開扇子遮住了半張臉,輕聲詢問。
「想請問小姐您,是否有聽說這段時間行婚儀的女子失蹤的傳聞。」
「這傳聞自然是有所耳聞的,可那與我有何關係呀?」
「我會前來拜訪……自然是認為有些關係的。」
女子聞言,歪了歪頭,明顯有些困惑。
「失禮了,我不大明白晴明大人您的意思呢。
莫非晴明大人是想說,我也會失蹤嗎?」
「失蹤、嗎?無法說不可能,因此才會冒昧前來拜訪。」
「這樣……感謝您的心意,我不會有事的。
比起這個,晴明大人、博雅大人,是否能回答我的一個問題呢?」
聞言,晴明與博雅對視一眼,點了點頭。
「請。」
「啊……這真是有些羞於啟齒。
請問,我美嗎?」
這麼說著,女子的神情頓時有些恍惚起來,晴明按了按博雅的手,接過了話。
「這個問題我實在是無法回答。」
「……為什麼呢?」
深吸口氣,晴明搖了搖頭。
「正是因為……我看不清小姐你的臉啊。」
「……為什麼呢?我還不夠美嗎?您是因為這樣才不喜歡我的嗎?
您就是因為這樣才說看不見我嗎?
為什麼呢?我有哪裡不好?」
正當晴明已經從袖中抽出符咒的同時,博雅突然開了口。
「我認為小姐你是位可愛的女子。」
女子的動作停住了,她緩緩轉動眼珠望向博雅,輕輕側了側頭。
「我……?」
「我知道現在這樣子並非小姐你原先的樣貌。
但是庭院中的花朵雖然都是些普通的野花,卻都還是有被細心打理。
房內也被整理的很整齊,還有那些壓花……會熱愛這些的小姐你,肯定是個可愛的女子。」
「……是這樣嗎?」
「是的,能愛惜不名貴的花草,也熱愛生活,這樣的女子我認為絕對是非常可愛的。」
聽著博雅的話語,女子不禁落下淚來。
「啊……啊啊……您居然這麼說……
博雅大人啊……面對這樣的我……您實在、實在是太過溫柔了……
但是我呢?博雅大人您認為呢?」
沒等博雅反應,女子又轉了口吻。
「我呢?」
「我呢?」
「還有我。」
「博雅大人……」
「博雅大人啊……」
「這樣的我?」
「我也一樣?」
雖然在這連番逼問下有些想退卻,但博雅仍是堅定的望著女子的眼睛,神色鄭重。
「我認為世間的女子都是可敬可愛的。
他們就和花朵一樣,各有各的美好之處可以欣賞,。」
女子嗚咽著垂下了頭,指甲陷入了藺草之中,身上的嫁衣漫開了血色,彷彿融化一般從女子身上流下,滲入了影子之中。
「啊……啊啊……請別看……博雅大人啊……請別看我……這樣醜陋的我……請您別看著我……這樣的我啊……求您別看著我,別看我!別看我!」
血氣與怨氣衝天而起,一直將手攏在袖內的晴明往前踏出一步,澄澈的靈光籠罩住了兩人,也阻擋了瘴氣的侵蝕。
目瞪口呆的博雅有些愕然的望向一旁的友人,卻只得到了晴明的微笑。
「博雅果然是個好漢子。」
「怎麼又突然說這個……?」
「破而後立,不外如是……博雅,做得好。」
兩人說話間,方才還在哭嚎的女子已然暈厥,在她身下的影子頓時蠕動起來,鮮紅的小袖騰空而起,等瘴氣重新聚攏,一名相貌清秀婉約的女子便靜靜的立於兩人面前。
「……博雅大人、晴明大人。」
正想答話的博雅被晴明摀住了嘴,只得眨著眼拼命朝著友人使眼色,晴明卻只是對著博雅眨了下眼,目光就又轉回了眼前的女子身上。
「博雅大人、晴明大人,願意聽聽我的故事嗎?」
說著,女子也不在意博雅的回應,逕直說了下去。

相貌清秀婉約的女子名為苳,她有位樣貌美麗的妹妹,名為蓳,由於樣貌美麗又有才名,蓳身邊總是不缺乏追求者,苳一直存在於妹妹的陰影之下,但某天,一名男子卻譴人遞來了和歌,說喜愛著苳的溫柔、婉約與恬淡,如水如風卻不可或缺。與男子的交往讓苳備感喜悅,但過沒多久,男子漸漸少了拜訪,連書信也慢慢斷了,再過數月,苳聽聞了那男子將要與她妹妹結訂婚儀的消息。
是誰都好,唯讀那男子移情別戀的對像是蓳這點,苳無法原諒。
於是苳傳信說要替妹妹做件嫁衣,邀請蓳前來她的住所小住幾日,在第一夜,苳拿刀割開了蓳的咽喉,用蓳的血染紅了絲線與布匹,一針一針的縫製出了那件鮮紅色的小袖,並在婚儀那天穿上了它,也就在那天,懷抱著被姐姐殺死的怨念,附身於小袖上的蓳,將苳的血肉一點也不剩的吞食了乾淨。

聽完了故事,博雅不禁紅了眼眶,他搖著頭,卻因為晴明的手仍然遮蓋在他的嘴上而無法說話,只能發出破碎的音節,看著博雅難過的神情,女子落下了淚來。
「我不值得您這樣憐惜……
我是個罪孽深重的人,為了忌妒殺死了自己的妹妹。
又吞食了自己的姐姐,在之後還吞噬了無數女子的血肉……
這樣的我並不值得您為此落淚……博雅大人啊……您實在是個溫柔的人。
可,能聽見您這麼說,我也再無任何遺憾了……」
說著,女子的身形頓時淺淡起來,很快便消散於空氣中,而就在原本懸浮於空中的小袖就要落下的那瞬間,磅礡的鬼氣頓時炸開,一隻紫黑色的巨大鬼手握住了落下的小袖後便沒入地底消失無蹤。
晴明立刻設下了出符咒想要追蹤,但鬼氣卻已然收的一乾二淨,沒有留下一點痕跡。
回過神來的博雅立刻先去檢查了正暈厥著的女子的狀況,確認女子沒事後才看向了正拿著符咒像是在思考什麼的晴明。
「晴明,方才那鬼手……」
「正如博雅你所想。有著這鬼手的妖鬼來歷想必非比尋常。
可將自身的氣息收放自如到這樣的程度,想必也是一方鬼王。」

「這樣的妖怪居然現身京城,總覺得會有麻煩了啊,晴明。」
「是啊。」
說著,晴明話鋒頓時一轉。
「今日能如此輕易的讓那女鬼放下執念,還是多虧了博雅你。
那些話叫旁人來說絕對沒有博雅你所說的那般有效果。」
「為何?不都是同樣的話語嗎?」
「那是因為博雅你所思如所言吶,真誠正是博雅你的優點。」
「唔,雖然你這麼說像是稱讚,但我還是覺得晴明你在取笑我。」
「哪會呢?」
「就會。」
「唉呀,讓博雅你這麼認為是我的過失。
不如等等去拜訪傳助,同他買上幾壺酒吧?」
「唔,就這麼做。」
「那麼,現在就走?」
「走罷。」
叫來了仕女令他們照顧好昏迷的女子,晴明與博雅乘上了牛車,轂轆轆的朝著傳助的居所而去,而捧著一件鮮紅色小袖的女子正立於羅城門上,望著正朝北方前行的牛車,朗笑出聲。
「安倍晴明……哈!有趣,這般有趣的人物必定要與摯友分說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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葫蘆酒

7/7/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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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北方的郊外有一處草庵,居住著一個釀酒師父,名為傳助。
他釀的酒又陳又香,酒液清冽甘甜,看上去清澄如琥珀,盛裝在杯盞中,據傳還有山泉的清香,因故,就算路途遙遠,京城裡的不少貴人仍是會時不時的派遣家僕前往向傳助打些酒,以品嚐到美酒為樂事。
也不是沒人眼饞傳助的釀酒手藝,但就算偷偷學了傳助的手法,釀出的酒雖然也相當甘美,卻仍是沒傳助所釀的那般有滋味,更不是沒人想過強搶,而是傳助總像是有鬼神相助一般,每每都能避過劫難。
漸漸地,這樣的消息便傳開了。
「——喝了傳助所釀的酒啊,據說能讓鬼神庇佑。」
於此,傳助所釀的酒在那些貴人之間更加受到吹捧,飲宴待客之時,若沒有傳助所釀之酒,可是會讓人恥笑的。

這樣生計不愁的傳助應當是不會有太多煩惱的才是,但他確確實實的遇到了困境。
事情發生的那個夜晚正巧是滿月,更是一個萬里無雲的日子,月光毫無保留的灑下,就算已是深夜,走在沒有樹影遮蔽的路上也不會完全無法視物,總能依稀辨別出眼前的事物來。
傳助小心翼翼的抱著懷中的盒子,快步走在有些潮氣的小徑上,走著走著,前方突然出現了一名穿著唐衣、頭上蓋著披布的女子。
月光下,女子的身形顯得影影綽綽,但那從袖中探出的白嫩指尖、和披布下隱約露出的紅唇,都吸引住了傳助的心神。
但很快,那份悸動就轉為了驚懼。
原因無他,傳助瞧見了自女子頭上探出,那宛若新芽的紅角。
於是他駭得後退了幾步,腳下的草鞋就這麼傳出了細碎的沙土摩擦聲響。
可就算是這樣細小的動靜,也讓女子將目光投了過來,這一抬頭,原本被披衣遮擋的臉龐就被月光照了個正著——那可以說是極富侵略性的美貌讓傳助不禁屛住了呼吸。
女子凝視著傳助,眼波流轉,抬起了衣袖掩住了半張面孔,只一雙欲說還休如泣如訴的眼顯露著將目光投向了傳助,那份非人的美貌,讓傳助忘卻了恐懼,不禁向前幾步,同女子搭了話。
「您、您是否有什麼難處嘛?」
女子放下了手,微微勾唇,似乎是想邁開步伐,傳助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但不過片刻,女子卻像是查覺到了什麼而停頓了動作,那女子來回躊躇幾步,又瞥了傳助一眼,牙一咬,只匆匆向傳助一招手,便驀地掀起身上的披布,足尖一蹬,如天女般的朝遠方飛去。
呆愣愣目送女子身影遠去的傳助在一聲急促的蟲鳴後回過神來,他撫撫胸口,瞪大了眼睛——他懷中已然空空如也。

「——總之,事情經過便是如此。」
一口飲盡杯中暖融融的酒液,博雅放下酒杯,轉頭看向眼前以扇掩口,像是在思量什麼的晴明,又咬了口烤得鬆軟酥脆的香魚,才接續說了下去。
「那傳助說他丟的是賴以維生的釀酒工具,想託你幫他找回來……
話又說回來,那傳助丟東西的那天似乎本來就是要來拜訪你的,
可他現在得好好看著正在釀製的酒,暫時脫不開身,才託了人情要我同你說這件事。」
手指在杯緣輕輕劃過,晴明微微沉吟。
「這樣嘛……」
看著晴明的反應,博雅皺起眉頭。
「有什麼不對之處嘛?」
晴明搖搖頭,無奈淺笑。
「我沒這麼說,總之,不說這些旁的了——博雅你應當知曉那傳助的住處所在罷?」
「自然知道,不如說,京城裡不曉得傳助所在的,大概也只有不缺好酒的晴明你了。」
「唉呀,博雅總算是會說些笑言了——總之,閒話暫且休提,麻煩你帶路。」
晴明敲了敲扇子,對著博雅微微一笑。
「有些事……我想親自問問他。」
「唔。」
應了聲,博雅站起身來。
「現在就走?」
「現在就走。」
邊說著,兩人搭上了不知何時已停在門口的牛車,伴著轂轆轆的聲響,緩緩的朝著傳助的居所而去,車上,兩人繼續交談著。
「說到這傳助,你知道關於他的一個傳聞嗎?晴明。」
「嗯?哪個傳聞?博雅想說的話,我願聞其詳。」
「……我總覺得你這句話沒安什麼好心眼……」
慣常嘟嘟囔囔抱怨幾句,但也早已習慣友人對自己的促狹之心,博雅擺擺手,就將這事拋諸腦後。
「算了,就是有傳聞說:若是喝了這傳助所釀的酒,便可得鬼神庇佑。」
聞言,晴明闔起了扇子,輕敲著兩人之間的茶几搖了搖頭。
「這話說得不對,博雅。」
「怎麼說?」
「鬼神皆喜好酒不假,但若如此,就算要庇佑,也僅是釀酒人與好酒本身罷了,單純僅是飲下好酒的人,是不會受到庇佑的。」
「……聽你這麼一說,確實如此……」
博雅 還在想著,牛車也漸漸停了下來,接著車外傳來了式神的呼喚。
『晴明大人、博雅大人,已經到了。』
兩人下了車,就看傳助正強牽著笑,將一葫蘆的酒交給一名英俊的少年武士,那名少年武士有著一頭叫京城裡的女眷都要羨慕的烏黑長髮,此刻正鬆鬆的束在腦後,腰間別著兩把刀、一串散發著溫潤光澤的佛珠以及一串鈴鐺。
正將葫蘆繫到腰上的少年武士彷彿注意到了兩人打量的目光,抬眼望來,對上視線的剎那,就算是見慣妖鬼精怪那樣美貌的晴明,都不由得在心底讚賞了一聲少年武士的好相貌。
少年武士回頭將錢袋給了傳助,又轉過身對著晴明和博雅一笑,就與兩人擦肩而過。
而傳助立刻迎了上來。
「博雅大人!您能請來晴明大人真是太好了,俺真是不知道要怎麼辦了……!」
才不過幾日過去,傳助卻已憔悴的像是已經過了十多年,他抓著已有些花白的髮,泛紅著眼,佝僂著身子,幾乎要將頭顱埋進膝間。
「求您了,晴明大人,請您千萬要幫助俺。」
「先別急,我們先進去再說。」
晴明彎下腰將傳助扶起,博雅則是拍拍傳助的肩膀。
「既然晴明都說了要幫你,那絕對是沒問題的。」
興許是晴明的到來給了傳助幾分底氣,在博雅的安慰下,傳助總算略為放鬆了緊繃的肩頭,再次露出了有些憨厚的笑。
「博雅大人您這麼說,俺就覺得安心多了。」
兩人隨傳助進了屋坐下,傳助從一旁的箱籠中取出一小壺酒,放至爐火旁靜靜溫著,再次對著晴明伏身下拜。
「晴明大人,請您幫幫俺。」
晴明沒馬上應承下來,只是用摺扇輕敲地面的木板,開口。
「先說說你的事罷。
聽博雅說,你丟東西的那天,本就是要來尋我的?」
直起身的傳助搔搔頭,頷首。
「正是如此。
這件事……說起來俺也相當慚愧,
雖說俺釀的酒是那麼受大人們吹捧,但俺有自知之明,俺的釀酒技藝與他人並沒啥分別。」
「怎麼可能!」
一旁的博雅出聲駁斥。
「我也是喝過傳助你釀製的酒的,那滋味旁人絕對拍馬難及……」
「博雅大人,您對俺釀的酒這麼讚賞,俺很開心,
只是,俺釀的酒之所以能有這般滋味,是因為……」
嘆了口氣,傳助如是道來。

在傳助目前所居住之處更加北方的某處山腳有個小村落,那是傳助的故居。
那座村落依靠山邊,村民依靠著山上的資源度日,日子雖然不能說是富足,但也過得去,只是,村民總口耳相傳著一句話:
『山神大人在山中劃下了一條線,那條線千萬不可越過,否則會受到懲罰。』
那時,傳助還未搬遷至目前的住所,甚至不是以釀酒維生,僅僅只是個砍柴的樵夫。在傳助已經想不起來的某一天,在山上砍柴的傳助突然聞到了一股濃郁的香氣。
那時的傳助並不清楚這是什麼東西的氣味,他只知道聞到了這股香氣,渾身都溫暖了起來,連身上舊傷所傳來的疼痛都減輕不少。這股香氣帶著難言的熱烈氣息,若是大口呼吸還能覺得身體有些刺癢,但那種渾身暖洋洋的感覺還是讓傳助大起了膽子,朝著香氣傳來的方向前去。
走著走著,傳助不知不覺來到了『界線』附近,要是以往的傳助,必定會回過頭去,但被這陣香氣吸引了全部注意的傳助,早已沒有餘裕去關注自己是否越界,他只是順著香氣不停、不停地往前走。
漸漸的有水聲傳來。
再往前走些,傳來的不只水聲,還有逐漸漫過腰部的霧氣。
等傳助發覺不對時,他已經被霧氣團團包圍,伸手不見五指,連自己身在何處都無法知曉,這時,傳助才心慌了起來,他回想著自己方才的路徑,在意識到自己已經越界之時,傳助的臉色頓時慘白。
『越過那條界線的人,就會被山神大人留在山上。』
『越過那條線的人都回不來了。』
曾經聽過的村民的談論湧上腦海。
傳助慌不擇路的往前跑去,卻總覺得依舊在原地打轉,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隱約聽見了嬉笑的聲音。
最後,跑累的傳助跪在地上,用力的磕了好幾個頭。
「山神大人請原諒俺,
俺只是聞到了極香的氣味,不知不覺沉迷其中,越過了界線。
請山神大人原諒、請山神大人原諒!」
被眼淚鼻涕糊了滿臉,傳助不停磕頭,只希望自己能夠平安下山。
香氣越發濃郁。
從聞到香氣開始就已經有些暈陶陶的傳助到這時終於撐不住,意識逐漸渙散,但他仍在不斷的磕頭。

『雖不知酒為何物,卻本能的可知曉酒的好處嘛?
哈,那便將此物予你罷!
那種臉做什麼?安心,不是酒葫蘆裡的神酒—--
所以你可別插手,壞了本大爺的樂趣……你就親自來賠。』

接著是一陣細碎到讓傳助無法分辨的對談,最後只聽得一聲低笑,傳助終於支撐不住,徹底暈了過去。
等到傳助暈頭暈腦的醒來,他發現自己正躺在山腳處,砍來的木柴散落一地,而在他背著的柴架上,卻多了一個小小的葫蘆。

「那裡頭,裝得是飄散著俺在那山上聞著的香氣的水,俺嚐了嚐,那滋味俺永生難忘。
這時的俺想起了那人的話,又去找了人問話,才知道此物正是『酒』。」
傳助搖頭晃腦的喟嘆著。
「於是,俺在知曉那物名為『酒』之後,一直想試著再弄到同樣的東西嚐嚐。」
這時,晴明接過了話尾。
「而你所釀之酒,都是在這葫蘆幫助下才釀成。」
傳助點頭。
「所言正是,不愧是晴明大人。
俺雖然輾轉學到了釀酒之法,但手藝仍舊無法與此葫蘆釀出的酒相比。
只是,前段時間,俺發現葫蘆釀出的酒香氣變淡了,便想著要去找晴明大人您幫忙看看,之後的事,您也知曉了,俺就是想請您幫忙,看能不能找回這葫蘆。」
晴明展開扇子,遮擋住了半張臉,思忖半晌後,對傳助點點頭。
「我會盡全力一試,但,希望你也做好最壞的打算。」
隨著講述,眉頭也已逐漸舒展的傳助頷首。
「這俺知曉,真是相當感謝您,晴明大人。」
「不必這麼多禮,既然已經知曉緣由,我就和博雅先行一步了。」
說著,晴明和博雅都站起身,傳助連忙跟上去,將兩人送離了他的居住。

牛車上,從傳助開始講述起,就一直很安靜的博雅抓耳撓腮,憋了半天才又開口。
「晴明,那傳助……」
「啊,的確是博雅你想的那麼回事。」
晴明笑著頷首,博雅則是有些不服氣的皺起眉。
「我可什麼都還沒說……晴明你怎麼就清楚了?」
「唉呀,依博雅你的好心腸,大約就是擔憂著傳助之後的營生罷?」
瞧了瞧博雅的臉色,晴明將目光投向簾外。
「博雅方才想必是太過擔憂傳助而沒注意,
那傳助方才所拿出的酒,紮紮實實是他自己的手藝。」
想起方才溫醇甘美的酒液,博雅有些訝異的瞪大了眼睛。
「所以說……」
「正是,那傳助的手藝,其實早已勝過他人,只平時太過依賴那葫蘆,才一直沒發現罷。
少了葫蘆上的妖氣影響,他所釀成的酒少了那熾烈的口感,卻多了份細緻的甘美,想必更討那些大人喜歡。」
言罷,晴明原本輕鬆的神色凝重了些許。
「我更加在意的,是給予那傳助葫蘆的『山神』與取走葫蘆的『女妖』……」
「有什麼問題嘛?」
「這部分向博雅你說明還言之過早,只是……」
「嗯?」
「沒什麼。」
晴明晃了晃腦袋,做了總結。
「過幾日,我再傳訊於那傳助罷,他與這葫蘆……緣分已經到了。
方才他的神情,也是知曉這點的,倒是不用太過擔心。
這次那葫蘆被奪走,對那傳助也是好事。」
聞言,博雅有些感嘆。
「這世間之事……果然像是個圓啊……」
「正是如此。」
晴明說著,笑著抿下一口茶。
「博雅啊。」
「嗯?」
「今日天氣正好吶。」
「啊?嗯,是呢,天氣正好。」

牛車緩緩的往土御門大路前行,此次傳助的請託,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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